溪浅

重庆森林

*随便写的 很短小 伪现实向 关于探班
*宇宙惯例与真人无关






他只是唤道,王源儿。然后他不说话,盛夏小风扇沙沙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,他点的手边这杯,有个雅名,叫重庆森林。其实只是加了百香果和奇异果的苏打水。冰块儿碰壁叮当响,很是沁凉。

重庆。他又有多久没回家,他都快不记得了。他也有很久没见过王源了。他们就这么各奔东西,背井离乡地又蹿高了一截。而打起电话,他所能够吐出来的几番心事,最后也就化成这样一个名字,带着儿化音,王源儿。

也不是没有试探过。借着年少时那档不能更劣质的自制综艺,他问他,你有在大街上动过心吗。

——我没有。
——那我也没有。

这样的片段,再回首不免幼稚可笑,很多人会戏语,那个穿着网淘爆款的小屁孩儿像个小土豆,说的这些孩子气的不着边际的话,也都是黑历史了。看看,都长这么高了,现在正出落成个俊俏公子模样,越来越多的人会认识现在这个他,那个小土豆一样的他,那个和王源紧紧挨在一块儿念着别扭台本的他,正淡化远去了。

他嘴上也会说着,好傻好傻,笑掉大牙,快换台。心里却一直复习,不能忘怀——他很想一度再确认一番这个问题的答案。

你动过心吗?在台上台下,校里校外,一直追求你的那些个女孩子,从前合唱团里总夸你护你的那个学长,你有过吗?

——那对我呢?

他说不出口,只好闷着头往前走。有时回头看看王源走到哪里了,有没有跟上来,唤他一声,王源儿。

电话里的王源啊了一声,见他好一会儿不说话,开始向他小声抱怨拍戏热死了,都快蒸成红的嘞,还要吊威亚。

还怕吗?他叹了一声,接起话来问道。之前他们拍戏,王源从吊威亚上掉下来过一次,他心疼得不行。后来王源每一次上吊威亚都后怕,他也跟着提心吊胆,吓个半死。

不怕咯,这里团队很专业。

他忍不住又嘱咐道,小心些晓得吗?

晓得了……我要眯会儿了,没什么事儿就挂了啊。




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儿,这天晚上王俊凯就来了,酒店停车场里躲在车后,做了一刻钟的阴影。

来就来了,他还把脑袋搁在王源不厚实的肩窝里,耍赖似的依靠了好一会儿,头很沉,压得他半边肩酸痛。

小凯,他叫他。

有个词叫思念成疾。日子是堂皇又向前的,可你不在我身边,就好像终日惶惶不得尽头,我会慌。

我只是一时受不了罢了,想着你钻了牛角尖,想得不行就来了。一会儿就好了。

给你带了蛋糕。上次你说爱吃的。他终于把头抬起来,笑嘻嘻的,恢复了往常。

整天在剧组吃吃吃的,我都胖了。王源看着小蛋糕,舔了舔嘴唇。

他没有问王俊凯刚刚为什么沉在他的肩膀上不想醒来。他也没有问王俊凯这一路自己开了车来,有没有惊动蹲在门口的粉丝,有没有被剧组的其他人撞见,被路人认出发现。

他全部的注意力好像都集中在那只薄荷色的蛋糕盒子上了。他穿着一身条纹睡衣,扯了个口罩就出来了,王俊凯问他,不上车坐吗。

王源哈哈笑了一声,那不是小马哥专座,我可不敢坐。

多久的小辫子了还抓着不放,王俊凯也笑。

往后只给你坐,虽然答应带你去海边兜风的诺言,多久了我还没能实现。

我也很想什么都不顾地现在就把眼前的你偷上车,开上很远的车,一直开到海滩旁边,最好什么人也没有,什么灯也没有,我们要一起看到松林摆摆,听到涛声阵阵,咸腥味儿的风从天窗里灌进来,从天灵盖儿上砸下来,银闪闪的一道波浪纹儿似的月光。

但我不能。我知道你拍了一天的戏,明天又有很多戏要拍,我知道你得好好睡上一觉,也知道除此之外我们还有太多身不由己,不能异想天开。

上楼吧。王源忽然拽了拽他的衣袖。

可以吗?没人盯?

不要紧。

于是他们上了楼,电梯里王源习惯缩在一个小角里,还抱着小蛋糕。电梯的金属门映出他的影子,王俊凯见一路没人,放松了下来,伸出两个指头扯了扯王源的黑口罩,笑着说,像不像个打劫完面包房还端着小战利品的?

切,王源对着他的黑口罩努努嘴,那你呢。

我打劫你的,王俊凯福至心灵,轻轻地说。

又是从哪儿看的土味情话,少拿我练手。王源冷不丁地说了一句,看上去面无表情,听起来似恼似嗔。

不是看来的,王俊凯也不生气,有被撩到吗?

没,傻死咯。他的心像是被硌了一下,非要不好好说话。他的心眼其实很小。王俊凯小时候也这样的,对着镜子对着他,捏着一枝玫瑰耍帅,还要问他:有被撩到吗?但他再明白不过,这只是王俊凯中二期作祟罢了,并没有想真的去撩谁。

可现在好像不一样了。他忍不住想,为什么王俊凯长得这样快呀,快到想着撩人了。

快到他追不上了。

这是他们认识的第六个年头了,他却还是习惯那个刘海儿没撩上去,乖乖梳着锅盖头,目光总是追着他跑,看着他笑成叉烧包,一口一个王源儿的虎牙少年。

虎牙被矫正得慢慢看不出了,那个少年也跟着越跑越远了。

他知道距离和时间是非常可怕的东西。前些天大学生王俊凯期末考,他听史强吃饭时闲聊着说起才知道。他默默听完,一个人的时候打开微博小号刷了一会儿,盯着那个军装飒飒吹小号的人,打了个电话漫不经意地问,考得怎么样?

还行。那边声音乱糟糟的,一起吃饭呢。

都不跟我说声。

事儿太多了,忘跟你说了,还以为你会觉得无聊。

那你觉得我无聊么。

怎么会。

所以我也是一样。

知道了,下次屁大点儿事儿也要跟你说。王俊凯笑了,像是在喝酒,他听到碰杯和欢呼的声音。

屁大点儿事儿就不用说了。

那多大点儿事儿要说?

屁股大点儿事儿,他脱口而出。

他和王俊凯都齐齐地笑了。不知道怎么了,他还是开心不起来,笑够了,却又没什么话聊,只好喃喃地说,晚安。

晚安。

所以长大了的你有了想撩的人吗?是同级一起学表演的哪个笑起来特别甜的姑娘吗?你也会对她笑成叉烧包,说那些傻得不行的话吗?

如果你有了,这确实太糟了。但比这更糟的是,也许你都不跟我说声,就这么擅自地,我不再是离你最最最近的人了。

虽然这样好像也没什么不对。

但这还是糟透了。

我可能真的太累了太倦了太怕了太容易胡思乱想了。叫我一声吧,可能你叫我一声我就醒了。




——王源儿。




房间打理得很舒服,窗帘遮得紧实。王源先往大床上倒了一会儿,爬起来把那小蛋糕给吃了,一边吃一边看了会儿明天的本子,大晚上的吃慕斯和奶油,其实有点儿油腻顶胃,他却把一整个儿都差不多吃完了。碎屑满床都是,他伸手胡乱扫了几下,就当都扫干净了。

噎不噎?喝水吗?

喝。

腿怎么回事?他逮住他宽大的裤腿儿里露出的半截小腿,白花花上面明显的淤青。

不小心磕的,王源晃了晃腿。

他几乎捣乱着把王源搓溜个光,淤青破皮别处也有,心疼得不行。吊威亚?他咬牙切齿像念一个仇人的名字,不是说团队很专业吗?

是很专业……我没那么娇气。王源脸有点儿发红,你也是在屯里拍过戏,演员吃点儿苦算什么。

他又眉飞色舞地笑起来,再说我是第一铁汉,很刚的。

刚什么,你这小垃圾。王俊凯心里这么想着,看着他飞扬的眉眼,竟是说不出反驳的话,让着他似的笑了。

其实最开始他哪里是个会让人的,就是一小土霸,争强好胜的,天生有股王气,玩游戏也一定要争个一二三四五六七。但不知道怎么的,和王源一起,他慢慢觉得,让一让他又怎么了,好像比起他畅快的笑脸,自己那些个放不下的骄傲,都不值一提。

于是他高他高,他帅他帅,现在快要变成他刚他刚了。

不过我好像也很久没有看见你特别开心地笑了。

是为什么呢?太累了吗?这条路是不是太辛苦不好走?还是因为什么因为谁?

——有没有过跟我有关的时候?

王源不老实地把光着的大脚丫往他怀里蹬和蹭,他也没办法,只好纵着他,拿脚丫子在他心口上咚咚地敲,等实在烦不够了再挠一挠,把那臭脚丫挠跑。但今天没等着他挠,那脚丫自己放下来,不闹腾了。

只是看着他颇为苦恼地说,老王你好傻,你越来越傻了。

他只是笑,没理他。过一会儿把人一提溜,少狗精神,早点儿睡。十七八岁的少年,一起睡还是紧紧拥成一团,也不嫌热。王源又得寸进尺地把脚丫蜷进了王俊凯的怀里,叽里咕噜嘟囔着说了很长一串儿,睡过去了。

好像是,肥水还不流外人田呢,现在又没有外人……反正你这么傻,就让我再欺负一阵儿吧。




王源五点多起床,王俊凯还猫在被子里昏昏大睡。史强来找他,来的时候睡眼惺忪的,往门里一瞧,这下子惊醒了,问他:小凯怎么在这儿?

以前暑假寒假他们一起跑各地活动,也挤一张床睡觉。还爱锁门,旁人怎么训都不理。这畸形的亲密习惯,身边人早已见怪不怪。于是他也不解释,只说一会儿就走。

后来想想,我能解释什么呢?

我和你是什么关系,我自己心里也都没有答案。周围人一副心照不宣的模样,说我们曾经在一起过,分手过,拉扯不清过,可他们不知道现实比传闻寡淡,我们一直在一起,却从来没有真正在一起过。

我竟分不出,在一起的不在一起,和不在一起的一起,哪一个更难过。




本以为他这一进组拍戏,等晚上回来那人也就早走了,谁知道午饭时,王俊凯大摇大摆地去剧组里晃了一圈,还给每个人都买了杯冷饮,人五人六,面面俱到。

你这是干啥子哦。王源悄悄拽着他在更衣室里咬耳朵。

给你当助理,要不要?强哥也该休息休息了。

不要,不要你。

真不要?

不要。王源低头顺着吸管猛吸了一口苏打水,养不起。没人抓你回去?

我休假呢。王俊凯低低地笑了,我很好养的,不要钱,管住就行。

更衣室里的灯没开,但不至于是彻底的黑暗,门缝里有光透进来。王源吸了吸鼻子,吐出一句,那随你。他的心是很受震动的,甚至是最近从未有过欢喜,倘若他的心里拴着只小犬,早就尾巴摇得欢快,颈上的铃铛晃得响亮,但他脸上很平静,还问:这是哪里买的饮料?好喝的。

等把王俊凯撵出去,一个人换衣服又低头回味了起来,才忍不住弯了弯嘴角。

他这么一笑,好像让整个夏天的骄阳都在这小而逼仄的黯淡空间里升起来了。

小孩子才大哭大笑,把关系像心情一样肆意拉扯,吵架冷战再和好,他们也经历过。长大了的少年更会藏了,几乎不哭不笑,不作不闹。

甚至表白心迹、确定关系的话都要留到以后成熟的时机再讲。就像重庆森林跟重庆没什么关系,我爱你其实跟你也没什么关系。晚一点儿讲,永远不讲——我都没关系。

我只希望可以伴随你,一直一直走下去。

你说好吗。




拍戏的棚里闷热,休息时一人抱着一个小风扇吹着,王源坐在那儿,就举着他的小风扇,手动摆头,一会儿对着自己吹,一会儿对着王俊凯吹。

你吹吧,我一大闲人,不热。王俊凯站起来,拎了毛巾擦他额头上淌下来的汗雨,不过得擦干了再吹,要不晾汗了,晓得了吗?

哦。

王俊凯忍不住笑着上手轻轻摸了一下他头顶的束发,出汗出的,闻起来都臭了。

就臭你,王源作势要把脑袋往他身上蹭,晚上也不洗澡,就臭你好几天。

……王源儿。王俊凯倒是连躲都没躲,双手掬水状,想要接住这只小脑袋,头型可别走样了,王源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,温柔妥当地落在了这样一双手上,还仰起头来看他,一个倒立的王俊凯。

我明天一早就得走了,他说。

王源愣了片刻。你不是休假?

一共三天的假,昨天一天,今天一天,明天本来晚点儿回去也可以,刚刚排上航班,下午就得飞台湾。

王源呆呆地哦了一声。好一会儿又笑笑说,怪不得这助理不要工钱。




晚上很晚才收工,他坐在马路边大理石圆墩子上,王俊凯开着车,一个刹车到他面前,有点儿帅。不过后来侧方位停车露了马脚,车技还是不够老成,吭哧吭哧倒了半天,车屁股还是扭不进去。王源在旁边看着,一直笑。

再笑一巴掌摔你。

王源还是笑。

他们在路上兜了一阵风才回去。海边是去不得,就在空旷的城里转了一圈,深一点的灰色,高的矮的楼全都睁着几十双空洞的黑眼。水泥筑成的森林太冷淡了,死沉沉的,也就路灯旁密密麻麻围着一些飞蛾,才有一点儿生味儿。

王源一直侧着头看窗外,也不说话,不知道他在想什么。

想回重庆了,最后他说,声音小到像是自言自语,一个不留神就散在徐徐凉风里了。




不管过去和故乡扎根多么深,多么温存流连,他们还是得卯足了劲往前闯。好在这一路跌打滚爬走来的两个少年人,个子拔节了,容貌秀朗了,谈吐不凡了,好似脱胎换骨,两颗真心却始终不曾改变。

——想做一个很合格的爱豆。
——想一起把歌唱给全世界听。

他抱着他的胳膊,四脚朝天地躺在床上,风和夜晚都很柔情蜜意。他迷迷糊糊地对他说,明天又要早起,你睡得死,应该吵不醒你。能多睡会儿就多睡会儿,坐飞机很累的……开车小心,有没有人来接你?要不找个人开车……

不用,睡觉。他一拍他脑袋,直截了当地终止了这些碎碎念。王源被这么一拍,没了动静,没一会儿睡熟过去,当真是困极了。

他却盯了半天,做贼似的凑过去,在那圆鼓鼓的脸蛋上咬了一小口,心想要是留了红印被发现,就说是蚊子亲的。这般盘算好,心满意足地搂着人也睡过去了。




梦里又笑,不知道是不是忆及下午在片场,王源用胳膊撞撞他说,一会儿我要补一个感情戏的镜头,你可不许在我面前晃悠,也不要偷看。

感情戏。王俊凯轻轻念着,不禁好笑。为什么不让看?是谁说的我在会格外有底气的?

这个不一样……你笑屁哦?

他强忍住笑,你说啷个不一样?

没有经验,很容易僵……你又笑个爪子,你有经验撒?!




你有感情戏的经验吗?

他不笑了,看着他很认真地反问,你说呢。

他听了,低下头笑了。有一滴泪水掉不出来,留在心里翻江倒海。手里那杯绿得郁郁葱葱的冷饮,是挂满了秘密的沉默森林,一摇,一晃,数载光阴里的一双少年,不识爱恨,却永远心动。

你没有,他轻声说。




——所以我也没有。







-FIN-



此文最大的ooc在于,玩具卡先生已经抱着玫瑰兔兔说爱是唯一了,而我还在写双向暗恋(托腮)

七月快乐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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溪浅

昨天我看见一头狮子在亲吻小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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